小叙春天

文学院　赵川博

四季之中，我最爱的是春天。

如何呢？春是万象更新，是生机勃发，是幸福温暖。

故园的春也到了，在这层层群山里，春天显得格外珍贵，我想起“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真是幸福而满足，即便是最深处、藏匿在这漠然的大时代之后的小村，在大自然的眼光中也是平等的。

我想起了几年前的春，暖而温柔。我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享受阳光的爱抚，心不在焉地听上一节课，然后匆匆跑掉，去城市里散步。那个时候的我也年轻，春把心挑破了个口子，一股股清冽的、刚解冻的甘泉就那么往外流啊，看什么都美好，看什么都快活。我像个浪荡的登徒子在春日里游荡，肆无忌惮地把眼光洒在春的裙角、衣袂、发梢，我和春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热情地相拥、狂热地舞蹈。

那是黄金般的年华，一寸一寸都在闪着光。

然而伤春了。“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有多少诗人敏感的心灵因为春天而忧愁，那愁绪不知从何而起，也许是因为春光的流淌；也许是因为春心的萌动；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而春意的不变。

春天有雨，丝丝细密的雨帘就像是丝丝难断的愁绪，牛毛一样又短又硬，扎在心上。让人想起那些无法拥有的人，那些短促的告别，以及那些即使是在春风沉醉的夜晚中仍然附骨之疽一样彷徨在心怀里的影子。他们并不拥有一个人间的姓名，他们可能是X先生、Y小姐、Z女士；他们又共享着同一个不落凡尘的名字，是春愁的化身。

不得不谈人生了，春是自然的，也藏在人的身体里。我们的身体是一座钟表、一本史书，奥秘就藏在日升月落的潮汐里。

青春啊，青春真是永远值得歌颂的美好。当人尚未拥有它时，它是伊甸园里的禁果；当人拥有它时，它是杯子里怎么也喝不完的烈酒；但一转眼，已经失去了它，那时它又成了天边的一朵烟花，只能印在脑海里面。青春是什么？它是一个谜语，它驳杂、它激烈、它燥热，在青春之中的人永远无法解答这个谜团：他们只是沉迷，享受着这种最强烈的成瘾品，纵容自己接受这份疯狂的指使。

而我已经远离了它，故而好像能给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答案——

青春就是爱情，就是和世界的恋爱，和自己的恋爱。它是一朵水仙。

它是你能想象的最美好的幻觉：雨露亲吻的花蕊，风吹动的树叶，书桌里的那封信，夕阳下的面容，奔涌在操场上的汗水，啤酒的泡沫，白色的球鞋，充满泪水的望向落花的眼睛。

（闹春-摄影/丛霄逸）